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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是换了别人,他还能摆个架子,金子直接塞人怀里,敢不收就揍你——可是今日情况特殊,对面的妹子外刚内柔,他也不好太粗鲁。
只能没话找话:“日后你再来江南,凡有我生意的去处,唤一声,便有人管你吃住行船……”
“那还用说,”阮晓露欣然接受,“肯定空着手来啊!”
心里说:就这?我还能再推搡三五个回合呢!
李俊不再跟她争,打开包裹黄金的手帕,从里面捏出个硬硬的小物,放在掌心。
阮晓露讶异:“这啥?”
李俊笑道:“空手来,肯定没人搭理你。”
那是一枚古旧的铜钱,一角被斫出一个指甲盖大的缺口。她记起来了,当初盐帮驾船前往海沙村的路上,有个种菜的老婆婆守着个联络点。李俊给那婆婆看的,便是这样一枚钱。
她对着光,仔细辨认上头的字。
“大斋——”
“大齐通宝。别掉了,市面上寻不到的。”
她张着嘴点点头,也不多嘴问这“大齐”到底是哪个齐。北宋前头是五代十国,再之前唐末藩镇割据,想来各家铸的“伪`币”不少。大多数肯定都被朝廷统一回收销毁。只有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绿林帮派,才敢留存少量,再作个记号防伪,就成了方便好用的信物。
这小玩意怕是比金子还值钱。她正色谢了,串根绳防丢。
小二再筛一碗酒。阮晓露笑着推脱:“真不行了,待会撒酒疯出丑。”
李俊讶异:“江湖上谁人不知,你拼酒拼倒了清河武松。这才几碗,就不成了?”
阮晓露:“……”
这什么破江湖,威望系统出问题了。她那么多英勇战绩——渗透济州府,巧救白日鼠,时疫请大夫,赌赢阮小五,洗冤郑天寿,智揍王矮虎,酿酒用丹炉,人肉换猪肚……全都在绿林里没个水漂,单单就“喝倒武松”传遍天下,这还有天理吗?
好在李俊也没跟她较真,自己干一碗,“你随意。”
浔阳楼的上色好酒“玉壶春”,虽然比不上梁山的“仙人酿”,但也有些劲头。阮晓露酒过三巡,思绪有点飘,手掌托着热热的脸,忽然没头没尾地问:“李大哥,有个事儿。你记不记得当初在海沙村,我问过灶户,同样是卤水析盐,为什么非要开火煎煮,不用太阳晒……”
李俊当然没忘这事:“官府严禁,谁敢?”
煎盐效率低、耗能高、劳动密集,但能让官府准确掌握食盐产量,令灶户难以私煎私卖。为此,放弃了“晒盐”这个更有前景的技术。
阮晓露满怀希望地说:“现在海沙村‘自治‘,官府管没那么严了!是不是可以试试、就盐田南侧那些滩涂,我兄弟捕鱼的地方,平整一下刚刚好……”
李俊沉吟。
如果能改煎为晒,产量不受官府监管,他的盐帮可能需要再买几十艘船,他的退休生活得再往后推几十年。
不过他还是比较冷静,余光看窗外连绵江水,轻声忖度:“也不像想的那么容易。海沙村元气大伤,乡亲们既要休养将息,又要赶岁额,怕是没人抽得出工夫。就算有人手,也需要重新规划盐田,制作器械,最好还能有懂行的人指点……莫说眼下没有那么多积蓄,千年的习惯不易改,投入再多,急切间也未必能开花结果……”
“这么多黄金,够不够研究经费?”阮晓露双眼闪亮,“这钱我既然不带走,你拿去让乡亲们试试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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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山玩水,休闲了十几日,三阮和二童自下游赶回。揭阳三霸齐聚码头迎接。众友相见,免不得又是开怀痛饮,一醉方休。
阮小七吹嘘:“造了两层寨栅,水道都修整了,水底下全是木桩倒刺,防他五七百贼人不在话下!”
阮小五道:“村中老幼妇孺,都得了训,拿起刀就能上阵。海里那岩洞也整修了下,囤放粮米物资,不怕敌军围困。”
童威道:“来了几个官差,了解一下情况,收了点礼,打几句官腔就走了,没有再为难村民。”
阮晓露汇报:“宋大哥有个好前程,已跟着蔡京回京了。我跟他吃了顿临别酒,他托我向众位大哥问好,以后别忘了他。”
众人大喜,觥筹交错,热闹喝了一轮。
阮小二道:“咱们下山也有不少时候了,速速回去,免得晁大哥他们担心。明日正是吉日,适合出远门……”
他蓦地站起来,虎虎生威地给一桌人都满上酒。
揭阳三霸也赶紧起立:“阮二哥客气……”
“各位,”阮小二英气勃勃地立着,举着杯,朗声道,“咱们不打不相识,虎穴龙,同生共死,结义一场,情同天地。江州这里,城高墙深,官吏刻薄,依我看,不是久恋之家。不若随俺们上梁山泊,投托晁盖哥哥去,结识百千好汉,快活聚义,不知未知众位意下若何?”
这话却也并不十分意外。三兄弟一路上早就说许多梁山泊好处。方腊来“招安”海沙村,李俊左右为难时,阮小二也提过不如上梁山。
遇事不决“上梁山”,乃江湖难题之万能解药。现在新朋友聚齐,再提一次。
“俺们给你们引荐!”阮小七叫道,“都去都去!强似在这里受那大头巾的鸟气!”
几个酒盏叮咣响。环顾四周,几位南方朋友的脸上都是礼貌微笑。
三兄弟本以为会来个一呼百应,没想到吃了个冷场,一时间有点尴尬。
阮晓露轻咳嗽一声,圆场:“常言道故土难移。人家的事业也是辛苦打拼出来的……”
“李立兄弟,”阮小七道,“你那店不是已被官府查封了?你如今去哪讨生活?”
李立正扒拉菜,闻言愣了下,瞄一眼李俊,咧着大嘴笑道:“怕是大泊子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鱼哇。”
“别看我。”李俊站起来,团团拱手,“咱们几人蒙老天爷眷顾,横行浔阳江南北,让官府头疼了许多年,被绿林中给了个揭阳三霸的名头,实际也未歃血盟誓,也没有同进同退的的义务。既然三位阮兄相邀,转投大寨,大有可为。愿去的,一听尊命,俊恭祝前程远大。往后江南江北都是兄弟,有的是机会走动。”
他又转向李立,笑道:“你那祖传的店,我刚识得你时,就想说实话,开在那个鬼地方实在是埋没人。你若问我意见,不如北上一闯,闯他一个大名堂出来。”
“正是!”李立喜笑颜开:“谢大哥!”
他从出道就跟着李俊混,苦于自身能力限制,除了开 店宰人也没别的本事。今番大厂抛来橄榄枝,他又想去,又不敢明言。不料李俊果断放人,他感激涕零,当即纳头便拜,谢了李大哥多年照顾。
听李俊这么一表态,旁边几人神色轻松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