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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把花家全家脱籍,花大哥和花大嫂夫妻是府里出了名拎不清、开铺子赚了点钱就忘乎所以的人,把三个儿子都塞进三少爷房里,给三少爷当陪读小厮,可见其吃相难看,万一花家蹬鼻子上脸,正妻崔夫人脸上不好看,那岂不是家宅不宁?

家和万事兴嘛,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。

刚才的那句提议,已经耗费了花姨娘所有的勇气,见西府侯爷严词拒绝,花姨娘自然不敢再提,只得小意温存——先后两位侯夫人都只生下一个儿子,其余通房一无所出,只有花姨娘生下一对儿女,她的姿色是十分出众的,即使到了这个年纪,徐娘半老,也足够把侯爷哄上床。

花姨娘在床上施展出毕生所学,这才哄得西府侯爷消了怒气。

张容华顺利嫁出去了,两年后,她成了寡妇,花姨娘生了一场大病。

原来,花姨娘四十三岁,依然盛宠不衰,“老蚌含珠”,怀了孕,这年纪怀孕本就艰难,花姨娘惊闻张容华的举人丈夫得了急病死了,一下子就不好了,见了红,生下一个死胎,之后,身体就垮了。

守寡的张容华回到娘家,照顾花姨娘,她亲眼见到生母半个子宫坠在外面,要么尿不出来,要么尿失禁,不知不觉湿了裤子。

依然美貌的花姨娘,身上时不时有股尿骚味,西府侯爷再也不踏入花姨娘的屋子半步。

红颜未老恩先断,花姨娘身子本就有病,侯爷如此冷漠,不到一年,花姨娘郁郁而终。

前有生母花姨娘之死,后有二姐姐张言华为了子嗣青春早逝,张容华对生育充满了恐惧。

如今,张容华得知为了挽救家族联姻,要她嫁给魏国公当第二个续弦,去重复二姐姐的人生,向来听话懂事的她再也忍不住了!

为什么女人要一个接着一个把性命填进去?

为什么女人就必须听话懂事,自我牺牲?否则就是自私?

家里的男人呢?他们又为家族做了什么?

张容华并非贪生怕死之辈,她觉得为了生育而死,不值得。哪怕是像举人亡夫一样,为了追名逐利,考取功名而死呢,这也是死在追逐梦想的路上,死而无悔。

看到声嘶力竭抗婚的张容华,崔夫人有一丝不忍,诚然,张容华不是她生的,只是明面上母慈女孝。

身为嫡母,对庶女必须尽到母亲的责任,否则别人会指责她不贤惠。

是的,孩子是男人搞出来的,但养不好孩子,却都是母亲的过错。

总之,在这个世界里,好女人应该温顺、应该付出,若要质疑这些,就是自私自利,就是坏女人。

张容华的话句句如尖刺,刺中了崔夫人,崔夫人觉得悲哀又委屈,老祖宗逼她,她逼张容华,看似都是女人在为难女人,女人逼女人,可是,有任何一个女人为此而真正受利吗?

没有。就是为了张家筹谋划策一辈子的老祖宗,晚景凄凉,在颐园这个天宫般美丽的地方,也无法真正颐养天年。

张家所有女人的内心都是千疮百孔。

崔夫人觉得张容华的话说的有道理,可是,身为西府侯夫人,为了张家的利益,她不得不逼迫张容华。就像身后有一根无形的鞭子,鞭策着女人们去逼女人。

崔夫人说道:“你若是一直跪着,我就要你的丫鬟朱砂在外头陪你跪,你什么时候起来,朱砂就什么时候起来。今天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自我反省,你一向听话懂事,想必不会让我、侯爷、还有老祖宗失望。”

张容华已经跪的双膝麻木了,听说崔夫人要朱砂陪着跪,张容华只得站起来了。

朱砂七岁起就伺候她了,她舍不得朱砂受苦。

房门关上了,外头传来崔夫人的声音,要门口守着的嬷嬷不准放任何人进来。

这是一个暖阁,下面有地炕,很暖和,张容华的心却已经凉透了。

难道就这样认命吗?

刚才又哭又吼的,此时口燥舌燥,张容华连喝三杯茶,看着手里的茶杯出神。

张容华的身躯就像被定住似的,纹丝不动,但是脑子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,听话懂事、温柔和顺了二十三年,张容华决定为了自己“叛逆”一次。

到了天黑,她最终做出了决定,把茶杯轻轻一砸,茶杯分裂成五个碎片,她拿起一个瓷片,缓缓的将青花瓷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
绝望之下,张容华没了生念,与其像母亲花姨娘子宫脱垂,尿失禁,没有尊严的死去;还有像二姐姐张言华那样五年三次流产气血耗尽,死于生育,不如自我了断,干干净净的走。

手腕蓝色的血管就像梅园的梅枝一样,枝枝丫丫,无限的生机,丝毫不觉它们即将被瓷片收割。

张容华正要拿着瓷片割下去,就听见外头朱砂说道:“求嬷嬷开门,让我把酸奶给我们家小姐送进去,我们小姐每天都要喝半斤牛乳做的酸奶。”

守门的嬷嬷说道:“里头有热茶、有点心,饿不着小姐。夫人交代不准放任何人进去,朱砂姑娘莫要为难我这个老婆子,请回吧。”

朱砂说道:“好吧,我不进去,麻烦嬷嬷把酸奶送进去,小姐喝惯了的,一日不喝浑身难受。求嬷嬷行行好,夫人只是要嬷嬷不准放别人进去,没说不准让嬷嬷进去给小姐送吃的啊。”

朱砂把沉甸甸的一块银子塞给了守门嬷嬷。

嬷嬷收了银子,说道:“你赶紧走,别被人瞧见——东西我送进去。”

“多谢嬷嬷!”朱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看门嬷嬷拿出钥匙开锁,把一碗酸奶端进来了。

张容华赶紧把碎瓷片都扔进了水仙花盆里藏起来。

等嬷嬷走后,张容华拿起勺子吃酸奶,心想这是我人生最后一顿饭了,谢谢你,朱砂。

张容华吃了两口,就看见酸奶碗里头有个东西,用勺子舀出来,原来是个用蜡烛油封住的纸条,纸条上写着“装疯脱身”。

这蜡封的纸条从何而来?

这事要从松鹤堂老祖宗跟崔夫人说,要延续和魏国公府徐家的联姻、结两姓之好,唯一的做法,就是把孀居的张容华嫁给魏国公当续弦。

老祖宗说道:“三丫头身板结实,每天喝牛乳,打八段锦,长得高,看样子是个好生养的。她的生母花姨娘生了一双健康的儿女,生母能生,三丫头应该不会差。”

“之前那个举人无福,两年就病死了。三丫头才二十三岁,比苦命的二丫头小几个月而已,正青春,为举人守了三年,已经除服,横竖都要改嫁的,不如改嫁给魏国公。”

为了家族的利益,姐姐过世,把妹妹嫁过去当续弦,继续维持姻亲关系也是常有的事情。

况且,在这个封建愚昧的时代,生不出孩子来通常只怪罪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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