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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弊,而全在孟翊一人。

他所受的凌迟,并不仅仅是因为与淑妃私通,秽乱宫闱,也不只是他那恶毒的私生子夺了樾州几十条无辜百姓的性命,更是他害死了太子的次子,害死了三皇孙。

他所受的每一刀,都是太子在替谌儿报仇。

提及前世谌儿之事,裴芸从来道太子狠心,可而今再想,他一人承受了那么多秘密,在知晓他的孩子是被别人害死的时候,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。

会不会和她一样,自责懊悔,恨是自己一时疏忽,才未保护好他们的孩子……

是夜,太子来得极晚,分明他也未提前派人来禀,可裴芸似就是知晓他会来一般。

她没睡着,也睡不着。

殿内未燃灯,可太子仍是从她的呼吸声里察觉她未睡着,“有心事,还是孤吵醒你了?”

裴芸支起身子,乌发如瀑垂落在胸前,她静默地看了太子片刻,“殿下若是心下有何难受苦楚,也可同臣妾说,毕竟我们是夫妻……”

李长晔怔愣了许久,像是怀疑自己听错,类似的话,他曾询问过她数次,告诉她夫妻一体,她若有委屈尽管同他告,他定会为她做主。

却不想有一日,他的妻子也会令他剖开这颗心,同她坦诚相对。

这是不是意味着,她又愿意多接受他了一点。

且她说的不错,也许他们之间缺少的从来是对彼此的了解,不仅是他对她的,还有她对他的……

可纵然裴芸这般说了,但李长晔薄唇微张,一时半会儿,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见他蹙眉苦恼的模样,裴芸索性先抛出话来,“殿下若不知说什么,那就由臣妾先说吧。”

她抿了抿唇,“其实……臣妾生病痊愈后,一直在想,自己怎就莫名其妙染了疫疾,可怎么想,都会怀疑到淑妃娘娘身上,棠儿平素常来,臣妾不疑她,可淑妃娘娘却是稀客,且她来过后不久,臣妾就病了,臣妾也知不该无凭无据疑到淑妃娘娘身上,但臣妾就是忍不住,可又想不通淑妃娘娘她又有何缘由要害臣妾呢……”

李长晔看着裴芸纠结的模样,心下直叹她的心思敏锐,“也许……你并未疑错。”

他低叹一声,“你可还记得,孤对你说过,有人欲害樾州案贼首,其实不是害,而是救……”

裴芸任由太子给她披上薄衾,听他娓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道来。

她越听越觉得周身发凉,不想她的猜想,竟与事实尽数吻合。

李长晔讲述罢,见裴芸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,便知她有些吓着了,他将眼前人抱在怀里,安抚道:“莫怕,都过去了,那些想害你的人孤都会令他们付出代价。”

“她不是想害我。”裴芸轻笑一声,“她原本想害的是我们的谌儿……”

这世因得她对淑妃有所防备,才令谌儿躲过一劫,可若还是同上一世般呢,她辛苦谋划许久,最后得到的仍是谌儿冰冷的尸首,大抵会疯吧。

“对于淑妃,你想如何处置?”李长晔知晓她恨毒了淑妃,既她而今知晓了真相,他便将这报仇的机会交给她。

裴芸闻言诧异道:“父皇知晓此事了吗,他又是怎么说的?”

得到淑妃做出这样的事,庆贞帝当是会大发雷霆才对,何来她处置的权利。

“父皇他……”李长晔思及庆贞帝在得知后比他想象中平静太多的反应,答,“父皇说,此事全权交给孤来负责。”

裴芸想了想,“那臣妾只有一个请求,让淑妃和那孟昱卿见上一面吧……”

三月末,孟家之事持续扩大,诸般铁证如纸片般飞进大理寺,多封求情书亦被奉至御前,孟家在朝数人被停职下狱受审。

及至四月初,淑妃重病,当晚,孟翊在狱中认罪画押。

五日后,淑妃病逝,一切又如前世那般,五皇子跪在御书房前一宿,求庆贞帝准淑妃葬于老家汝钧。

而孟家举家流放北地,孟翊亦被判以凌迟之刑。

至此,此案悄然落幕。

只其中发生了个不大被人关注的小插曲,便是大理寺寺正岑仲,因在办案中意图包庇孟翊,被贬西南。

而代替他职位的不是旁人,正是及时发现樾州疫疾并处置有功的漳牯县县尉杜珩舟。

听痊愈回到她身边伺候的书砚说起孟家之事时,裴芸正看着在远处摘花的谌儿。

谌儿蹲下身掐下一朵芍药,便屁颠屁颠冲她小跑过来,昂着脑袋举着花,奶声奶气道:“花,花,娘……”

裴芸笑着将他抱起来,低首让谌儿亲自将花插在她的发髻上,柔声问:“可好看?”

“好看,娘,好看。”他眨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,可爱的模样看得裴芸心都化了。

这世上少有母亲不爱孩子的。

淑妃也是。

不过当初她求太子让淑妃与孟昱卿见面,自然不是因着心软,想让淑妃能在死前再见到她多年未曾谋面的亲生骨肉。

裴芸不过是想让她亲眼看看,这个孩子有多恨她,才好让她也尝尝那摧心剖肝的滋味。

淑妃与孟昱卿见面后所谈,还是太子告诉她的,孟昱卿一开始并不肯认淑妃,他看着淑妃,只说自己无父无母,是个野种罢了。

他面上的讽笑刺痛了淑妃的心,淑妃哭得泣不成声,说自己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他。

孟昱卿始终冷眼看着,只许久,突然道自己就不该活着,或是胎死腹中,或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一把掐死,也好过这辈子东躲西藏,活得像阴沟里的蛆。

他告诉淑妃,一开始,他其实并未有报复的念头,直到孟夫人死后,他乔装前去祭拜,在人群中见到了五皇子。

面对那张与他极其肖似的脸,却活在明媚的日光下,锦衣玉食,受人尊崇,他心底的阴暗便疯狂开始膨胀滋生。

凭什么同出于她的腹中,他那弟弟可以活得那般恣意,可他却要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,既得如此,他便毁了这一切,谁都别想好过。

淑妃眼见孟昱卿双眼发红,极度癫狂的模样,痛苦地跌坐在地。而更让她发疯的是,孟昱卿话毕,一把抢过身侧衙役的佩刀,毫不犹豫地抹上自己的脖颈。

淑妃惊叫着冲上前捂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,可孟昱卿口中吐着鲜血,却含笑死死盯着她,临死前只留下一句,“我这奸夫□□生的孽种,终是要解脱了。”

淑妃是服毒自尽的,她服的是慢毒,痛苦了数日才去,对于淑妃的死,庆贞帝无动于衷,甚至未来看过一眼。

太子倒是去了一回,在淑妃临死前,他只问了一句,也是他始终不敢问出的话。

那日太子同她说到此处,还未明言他究竟问了什么时,裴芸便猜到了。

他问的是,五皇子是否为庆贞帝的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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