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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手扶上微凉的纱面上,羽睫上的一滴泪微不可查地落下。

她朱唇微颤,屏住了呼吸:“沈浔?”

她的问题早已抛出,可沈浔似要将她的焦急、等待放在火上炙烤一般,只有无言的沉默。

尽管只有黑蒙的轮廓,可她却无比熟悉。

就是沈浔。

沈浔醒了。

终于醒了!

可惜她每唤一次沈浔,屏风后的人就好像离自己更远。

他好似逃避在她口中的‘沈浔’。

姜时愿不停地猜测与沈浔再度相见是什么样的场景,猜想他会悔恨,自己会不停地赔礼,却从没预料过如今的沉寂又该如何解。

而屏后之人,想问“如果他不是沈浔呢?”,可哪怕仅是一句假设,他也没有勇气开口。

而此时,姜时愿的余光瞥在那只垂落在雕栏旁边的手,袖口垂至,露出半截手臂,还有那道在手腕上狰狞的伤痕。

迟疑了一瞬。

姜时愿摸上那截开留有因为救她而留下的疮痍,抚着那道凸起粘连的疤痕,一寸一寸,似要有目的想搞清楚他为自己牺牲了多少。

她也察觉到了被她握住的人,微微一怔,似要缩回。

虽非但没有等来回答还迎来了他的躲避,可她偏强硬地攥着。

倏然,她心一动,俯下身子,轻轻吹到,问:“疼吗?”

那丝丝缕缕从她嘴里吹出来的气流落在他的手掌内侧,如纱如帛,轻轻拂过,留有骚。痒。

他默在了原地,闭着眼睛,掌心倏尔一阵发热,一阵发凉。

“沈浔自从你伤了之后,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都大错特错。”

姜时愿摩挲着他的疤痕,道:“我想你不是沈浔。”

沈浔闻言一颤,应不出声来。

阿愿,是怎么知道的,知道他不是沈浔?

她还知道了什么,知道他可能曾为暗河效命,是她眼里厌恶的滥杀暴戾之人?

或许,这一切已经不需要了,于事无补了。

沈浔呆立,没有动,心如百刃万剐。

静静地迎接属于他的临终审判,顿了顿开口,“阿愿.....”

姜时愿没有让他说完,径直打断,“我想你不是沈浔,你是我的亲人,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位也是最为重要的亲人。”

“从今以后,我不会再躲着你,不会再怀疑你,我会用尽我的一生去读懂你。”

沈浔喉咙有些发热,刚想开口,唇间就被纤长的手指抵住。

“所以,你不是沈浔,是...”姜时愿有些羞赧地低下头,终于唤出了那句羞于出口的称呼,“阿浔。”

第50章

虽说沈浔醒了过来,可姜时愿总感觉沈浔与袁黎和自己之间都有了一些微妙。

先说袁黎。

总感觉他在与沈浔赌气,要不是被她发现,才知道袁黎还暗里在汤药中掺些锅底灰,还嘴硬辩解说锅底灰也是一味良药,有何加不得?

再说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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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浔醒了,可双手筋脉尽断,仍然不便,不能举也不能抬。

自己虽再也不用那尴尬的法子喂药,可汤药还是得有人拿着木勺一口口喂进去。

每每喂药时,她都会想起那挥之不去的场面。

喂着,喂着,先慌了自己的心神,心不在焉的。

但渐渐的,不止是自己,她发现沈浔也是如此。

沈浔总是微侧着头,总是不敢直面自己。

“阿浔?”她舀了舀汤药,终于开口问道,“你是不是还觉得汤药太苦了?”

她觉得沈浔总侧着头,是因为汤药太苦的缘故,许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苦到扭曲的表情。

要知道,姜时愿知沈浔怕苦,还特意多加了几味甘甜的药草进去,缓和苦涩。

姜时愿凑近,轻嗅了一下,说道:“可是,是药皆是苦的,良药苦口。”

沈浔似有纠结,缄默不语,最后还是点了点头。

姜时愿又舀一勺喂进他的嘴里,“你要是觉得苦,我今日去买点蜜饯去,以后喝一口,再给你喂一粒,你觉得可好?”

这法子说出口,沈浔闻言喉咙有些发热,“阿愿,我不是小孩子,不需要一口一口哄着喂。”

姜时愿后知后觉,虽然不是嘴对嘴,但确实这个举动也略显亲密。

“你是因为这个觉得不好意思?”

她安慰沈浔,自己却俏脸红润,“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。再说了,你好歹是我的夫君,喂个药罢了…”

“再说,我之前....”

话音甫落,姜时愿想起有一年盛怀安偶染风寒,连夜高烧不起。她心疼极了,也是这样守在盛怀安的身边。那时盛怀安甚至虚弱到握汤勺的力气都没有了,都是姜时愿寸步不离,一勺一勺喂进去。

沈浔敏锐察觉到姜时愿及时止住的话茬,微挑了下眉宇,显然没有打算让这个话题轻易接过去,“阿愿,也这样喂过别人?”

“是你的兄长?”

沈浔转过头,注视她面上细微的变化。

虽然姜时愿默不作声,没有肯定,也没有否定。

看着她欲言又止,又难以提及此人。

沈浔心中有了答案。

他忽然俯身,牙齿微微咬住她手中的汤勺。

姜时愿一怔,这动作带着种侵占性的压迫,让她一下断了沉思。

而后,沈浔缓缓抬眼,瞳仁点黑如墨。

他的话音很冷,“既然阿愿不愿提,那便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了。”

倏然,殿门被人推开,又到了医官来给沈浔手

腕换药的时辰。

沈浔见到医官,遂打发姜时愿道,“汤药确实有些苦,阿愿,还是去买些蜜饯回来吧。”

沈浔因她受伤,她本就内疚,所以这段时间,只要沈浔开口,姜时愿皆是百依百顺的。

她点点头,又与医官打了声招呼,“我夫君的手就拜托大人,我不奢求能恢复如初,那还请大人能让他恢复原先的三成就行。”

医官点头,姜时愿遂退了出去,带着正在廊前逗鸟的袁黎一起去甜水巷买糖。

姜时愿走后,医官掏出脉枕,搭在腕下,沉思片刻,微微翘着食指,一搭又一搭。

医官出身于姑苏云氏,世代医术超绝,既能医人,也就是白人普通的脑疼脑热,也能专替武者连筋接骨,修补内力,因此,两全的人才才会被典狱招纳。

而姜时愿却不懂这些,不懂武者的脉搏之下,还藏着脉海。

“怪哉。”

医官起初因沈浔筋脉尽断,所以很多都无法探知。

可如今筋脉被他相连,医官越探越举得古怪,如是白人筋脉被砍断了,即使恢复得再好,脉里还会有损害。

而沈浔如今分毫未损,别说恢复三成了,十成也没有问题。

医官刚想分出一丝内力往下探去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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