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样的人?”

秦谏回道:“是爽朗直率的性子,但为人做事却又很细致,她喜欢诗文,最喜欢刘梦得的诗,闲来无事,就教身边宫女认字读诗。我很小也教我念诗,她针线活不好,但给我做了张襁褓,上面就绣了刘梦得的《庭竹》,‘露涤铅粉节,风摇青玉枝。依依似君子,无地不相宜。’大概是希望我如竹一样‘依依似君子,无地不相宜’。

“绣得很难看,最后几个字似乎是懒得绣了,直接用笔写的,洗过几次也就淡了。”

程瑾知忍不住笑:“母亲果真爽朗直率。所以你喜欢竹子,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吗?”

“大概有,母亲过世得早,父亲不是个愿意对子女花心思的人,我小时候常会觉得孤寂,那个时候,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,想起她绣的那半首诗,自然也就对竹子有别样的心思。”

程瑾知突然觉得绿影园的竹子不该挖,对他来说太过残忍。

他这时道:“其实对我母亲的记忆也很模糊了,甚至不知是我的想象,还是真的。她过世时我还小,许多事都是听梅姨提起,只是可惜,梅姨也不在了。”

程瑾知问:“梅姨是谁?”

“是她身边侍候的宫女,也是我父亲的姨娘。”

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事,原来公公还曾有位梅姨娘。

“也是生病过世吗?”程瑾知问。

秦谏摇头:“在我七岁时,趁父亲不在家,被……家中的正房娘子寻了由头撵出去,将她嫁人了,第二年生孩子,那家人不愿请大夫,她血崩过世了。”

程瑾知明白过来,那位“正房娘子”,说的正是她姑母。

他这时不愿再叫她母亲,也没有说“你姑母”,所以用了这个称谓。

她轻声问:“姑母不喜欢她?”

秦谏语中泛起一丝冷意:“要不然呢?她连我母亲的遗物都容不下,又怎会容得下我母亲留下的人?”

程瑾知良久沉默,但其实她心中却是能理解姑母的。

犹豫许久,她还是说道:“公主太尊贵了,这位梅姨又是公主母亲的身边人,与你关系也好,对姑母来说便是威胁……她也没想到梅姨会血崩过世。”

秦谏回答:“对她有威胁的人可多不胜数,她也都手段利落地解决了,最后只留了个事事顺着她、对她小心伺候的陶姨娘,她善妒的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的。”

程瑾知沉默。

见她不说话,秦谏回过头:“你不想我说她?”

程瑾知看向他:“我只是觉得,姑母也是可怜人,任她再厉害,再善妒,也还是扶了个陶姨娘。”

“不过是做样子,堵人的嘴。”

“所以作为主母,一定要替夫君纳许多姨娘才好,只有一两个也只算做样子?”她问。

“倒不是那样说,只是纳姨娘更多也只为人丁兴旺,若主母善妒,则会家宅不宁,人丁凋敝,随之便会家族衰落。”秦谏道。

程瑾知默然,顿了顿,露出一丝勉强的笑:“表哥说的是。”

说完,转头去看竹林旁边开出的野花。

秦谏只看到她的侧脸。

他突然感觉到,她那句话不是诚心的,她更像

是不愿和他说了。

“你是觉得……”

前面有小道士挑水过来,他停了话。

待小道士走过,程瑾知抬头望了望天,说:“天怎么有些阴了,是不是要下雨了?”

秦谏也看看天,的确有这个可能。

时间也不早了,他道:“我们先下山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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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程体字

回程的马车上程瑾知话有些少。

秦谏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,在马车上持续的静默中,他主动问:“你不高兴了?”

程瑾知回答:“没有。”

“我觉得有,你是不认同我说的话?”他说。

程瑾知原想装傻的,一问三不知,再问都说“是是是”,这几乎就是她擅长的,但这时候她犹豫了。

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话,也确实有异议,沉默之后,她终于道:“人食牲畜,只因这世道是人所主宰,并非牲畜甘愿,若人还要给牲畜定一套纲常,让牲畜以被人吃为荣,那岂不是虚伪么?”

秦谏心中大震。

第一次,他听见一个人将男人比人,将女人比牲畜,而说这话的还是个女人。

但女人又怎会是牲畜呢?她说的是,女人是人,但女人的位置却与牲畜无异,因为这世道是由男人所主宰的。

男人主宰了世道,还给女人规定了纲常,这纲常便是……女子不可善妒。

见他久久看着自己,程瑾知很快道:“我是随口说的瞎话,其实……表哥若想纳小,只要人品性好,我肯定是容得下的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她这一说,秦谏突然觉得心虚,竟有些语拙,一时不知说什么。

他觉得他应该很快表态他没有这想法,但偏偏……还有秀竹……

一时竟觉得如芒在背。

马车行了许久,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,到秦府门口倒是没下雨。

马车还没停稳,外面石青便道:“公子,那是不是冯妈妈?”

秦谏撩开车帘去看,竟真看到了冯妈妈!

那是他之前在外面找的,让她在柳枝巷照顾秀竹,她竟然找到了这里?

冯妈妈此时也看到了他,欢喜地一跺脚,忙往这边来。

秦谏不由得有一种紧张,立刻放下了车帘。

此时马车停下,秦谏先下车,随即转头来扶程瑾知,那冯妈妈欢喜地过来,正要开口叫“公子”,一见后面还有人就停住了,随后就见他扶着程瑾知从车内出来。

程瑾知一下车倒看见了冯妈妈,问:“这位是……”

秦谏看一眼冯妈妈,马上道:“没什么,你先进去,我等会儿过来。”

程瑾知又将那冯妈妈看了一眼,什么也没说,点头进屋去了。

目送她进屋,秦谏才转头看向冯妈妈,心中不由冒起一丝不悦,声音也不觉冷淡,问她:“你怎么找来了?”

冯妈妈感觉到他不悦,连忙回道:“我也不想来的,是秀竹姑娘病了,发着烧,怪公子总不去看她,我才来跑一趟……”

秦谏又觉自己刚才那通火没道理,便关心道:“怎么病了,是温病吗?”

“看着是。”冯妈妈说。

秦谏思忖片刻,拿出一锭银子来给她:“你先去给她安置些吃食,稍后我让石青去请个大夫,让她好好休养。”

冯妈妈收了钱:“那……公子不过去么?”

秦谏那种愧疚与亏心感又来了,他觉得他该去一趟,但又一想到妻子,又觉得不该,最后终究还是“嗯”了一声,勉强解释道:“府上走不开。”

冯妈妈点点头。

秦谏要进去了,冯妈妈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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