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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审讯我时倒没做什么出格的,还夸了我几句。

兴许是因为父亲的缘故,或是因为太子。

但他对旁人可就没有那么手软了。

我推开那扇故旧泛锈的门走了进去,回头摆手向几人示意离开。

冯颐向我行礼,把铃悄无声息地放入我的手中,一句话也没多问就带着人转身离开。

我倚靠在门上,深吸了一口气,想起初见陆袭明的事来,突然有些想笑。

这个冲动来得蹊跷,我攥紧冰凉的银铃,努力让自己忘却那日的和煦暖风,但片刻后实在是难以忍受地笑了出来。

我的笑声回响在囚室中,又怪异又有几分可怖。

身体一点一点地向下滑,像堕入深渊般坠落在黑暗中。

我垂着头,还没来得及去擦干眼尾因大笑而泛出的泪,就被一双手捧起了脸庞。

来人清俊的面容像是玉珠蒙尘,不复往日的神采。

“阿簌……”他声音极为嘶哑,粗砺得就像是车轮碾过石子一般。

陆袭明的眼中满是血丝,氤氲着水汽,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似乎对我的到来深感意外。

我想攀着他的肩膀站起来,但陆袭明托着我臀根的软肉将我抱了起来。

他动作轻柔,生怕将我揉碎在怀里,又难以克制住积压许久的情思,想要抱得再紧一些。

我伸出手,用拇指擦了擦他的脸庞,拭去并不存在的微尘。

“我以为你已经死了。”我轻声道,用带刺的话语挑破这片刻的温情。“陆袭明,你早就该死了你知不知道?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涩声道。

陆袭明把我抱在榻上,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,他苍白的脸色也被遮掩住了,只有颤抖的手指格外清晰。

我将他拉近些,在他耳侧说道:“你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?”

“你将一名西凉的探子放在身边五年,既不铲除,也不上报,还利用他谋取私利,制造出楚王被刺的祸端,意图嫁祸太子与西凉暗通款曲。”

烛火飘摇,仿佛我的声音再大些就要灭掉。

“第二次了,陆袭明。”我凝视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将后半句话说出:“我差点又要因为你死去。”

“为什么要告诉旁人我喜欢甜食?你知道有多少宗室子弟是死于毒杀吗?”

陆袭明沉默地抚摸着我的脊背,嘴唇紧抿着,一言不发。

他眼中是无尽的悔恨,宛如浓郁得化不开的墨汁。

陆袭明的手掌冰凉,就像是死人一样。

我的身子微微前倾,向他逼近:“还是说,其实你真的想我死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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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脸上血色尽失,眼瞳中也只余下黑暗。
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陆袭明用手捂住腹部,有些艰难地弓起腰身解释道。

我撩起他额前的碎发,直视着他的眼睛:“你是不是想说这次的事是个意外?”

他张开嘴想要解释,但腹部的强烈痛楚让他连嘶哑的声响都发不出来。

“没关系的,”我放软了声音,将手覆在他的手上,轻声说道,“我都明白的。”

陆袭明有些恍惚地扬起头,额前尽是冷汗,连目光都迷离起来,他常年患有胃疾,严重时甚至会咳血数升。

我不知他在经历什么程度的痛楚,又还剩几分的清醒,只能自己去揣测。

陆袭明轻轻地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里,那种痉挛般的痛一阵阵地掠过,就像被人攥住脏器揉捏一般。

我才经历过,所以格外明白这种感受,但他却好像听不得我的话语,竭力地在用肢体动作恳求我不要再多言。

“真的没有关系的。”我掐住陆袭明的下颌柔声道,强迫他看向我,“您忘了吗?我也有胃疾,还是在您手下时患上的。”

“这种感受我很清楚。”

陆袭明的牙关紧咬着,他被痛意快折磨得要半疯,却依然坚持将我抱在怀里,听我说着他最不爱听的话。

“这一次我不怪您,陛下也不会拿您怎样。只是先前我迟迟未苏醒,让他担心了。”我用衣袖抚过他被冷汗濡湿的脸庞,轻声地说道:“但您信不信,只要周大人再去求见一次,您定会没事。”

周陆两家是姻亲,周成益也对陆袭明多有照拂。

他好似舒缓过来许多,吐息也不再过分急促。

陆袭明搂抱住我,就像个稚童般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。

“只是您得给我解释一下,上一次是怎么回事?”我将手放在他的背上,轻轻地向下抚摸。“为什么突然要破釜沉舟?”

他实在是太瘦了,突起的肩胛骨简直要把我的手给硌伤。

陆袭明颤抖着揽住我,许久后才抬起头来,他的眼中晶莹,就像个虔诚的信徒卑微地望着我。

“因为……”他怔怔地看着我,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,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看到的我不是幻想出来的。

陆袭明微喘着气,发髻散乱,全然就像个患了失心疯的病人。

“因为我爱你啊……阿簌……”

我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,囚室昏暗无人,只有我和陆袭明,于是我索性便真的笑了出来。

“你爱我什么?”我垂下头问道,单手将领口理正。“你又是怎么爱我的?”

我知道他解释不出来,所以才这样问。

谁都解释不出来。

“我不难为您了。”我按住他的手腕,露出一个笑容来。

“那让我来猜猜看,好吗?”

陆袭明还是有些愣怔,呆呆的,倒有几分可爱。

他这幅模样我许久没见过,心中生出些奇异的念头。

我捧着他的脸,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个吻。

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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烛光下的陆袭明脸颊泛着红,他眸中仿佛带着刻骨的柔情,往日里的凌厉气场尽数化为一江春水裹挟着我。

就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。

“是因为你知道了些什么吗?”我低声问询,“比如——我要出外?”

他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。

陆袭明眼底真切的痛苦让我有些疑惑,于是我继续试探着问了下去。

“你不想我离开,对不对?”

我解开他的发带,一边理顺他的乌发,一边状似随意地问着。

陆袭明不再回答,他只是沉默地拥住我,腕骨硌得我的脊背有些疼。

冯颐说他尝试过用刀片划开自己的手腕。

这我是相信的。

因为陆袭明是个疯子,他做事爱亲力亲为,苛求完美,连一点小事出错都会让他神经质地犯病。

“出外不好吗?”我歪着头说道,“我在汴梁待了将近五年,也该到州府去磨砺磨砺了,不然未来如何独当一面?”

也不知哪个字眼刺激到他了,陆袭明突然掐住了我的腰,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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