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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的头发里坠了一根通体雪白的白玉簪子,眉横翠岫, 玉质娉婷,既有小女儿的娇憨,又有为人妻子的的温柔。
她正教着赫西汀怎么烤肉, 说话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,被红彤彤的炉火一烤, 白玉似的面庞仿佛镀了一层温和的柔光。
忽地开口问李管家:“夫人这几日在府上可好?”
李管家忙答道:“全按殿下的吩咐给夫人准备的衣食住行, 夫人这几日看起来心情也不错, 小的估摸,应该都是好的。”
更要紧的话,他也不敢说。
谈宝璐不是没来过府上,当初她第一天进府, 他们这些下人就在打赌这位姑娘几时就要被八抬大轿抬进来了。说到这儿, 他还赢了一吊钱。
夫人是没什么变化的, 真正有变化的是武烈王殿下自个儿。
以前这院子里就跟个冰窟窿似的, 哪儿有什么人味儿?现在才多少有个家的样子。
只能说这成婚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, 脾气都变好了许多。
“火蹿起来了!”肉串上的油滴进了火炉里,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火上浇油。赫西汀吓得在座椅上弹了起来。
谈宝璐笑着说:“没事,你将肉串拿起来就好了!”
谈宝璐教赫西汀怎么翻动肉串。
肥瘦相见的肉串一遇到炉火,就剧烈收缩起来,肥的地方滋滋往外冒油,翻滚出细小的白泡,瘦的地方则烤得焦黄酥脆,香喷喷的肉香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“殿下。”众人中的一个突然看见岑迦南到,慌忙行礼。
“殿下……”剩下的连忙止住了欢声笑语,跟着行礼。
“下去。”岑迦南淡声吩咐,遣散了众人。
谈宝璐牵着赫西汀一同落了座,说:“今晚准备了烧肉,不知殿下吃不吃得惯。”
岑迦南说:“以往行军时吃食难讲究,也经常像这样将生肉往火里一烤,直接吃,也是一顿美味,但没做不得这么精细。”
赫西汀听到岑迦南说起行军打仗之事,眼睛立刻瞪圆了些,放射出向往的神采。
这个年龄的少年个个都有个英雄梦,对从军有着巨大的向往。想当大将军,想骑高头大马,奔赴沙场杀敌,保卫家国。
岑迦南一来,果然谁都不说话了,各自埋头苦吃。
谈宝璐夹在一个大冰人和一个小冰人中间,只觉得脖颈凉飕飕的。
岑迦南作为一个成年男子,对肉类的需求量就很大了,而赫西汀基本上就是个小一号的岑迦南,也很能吃肉,于是只一眨眼的工夫,方才案几上堆成的肉山就被两人消灭得不见踪影。
吃完饭后,谈宝璐送赫西汀回去歇息,然后回来和岑迦南一起坐在院中凉棚的葡萄藤下消食。
岑迦南躺卧在一把梨花木摇椅上,谈宝璐坐在岑迦南的膝头,身体后倒,靠在岑迦南的怀里。这个姿势很舒服,并且一抬起头就能看见漫天星空。
摇椅轻轻晃着,谈宝璐也跟着轻轻晃动,耳边胸腔微微震动作响,岑迦南开口道:“我说过,那孩子跟我没话说。”
谈宝璐捏过头,反驳道:“怎么会,阿汀那么崇拜你。”
“崇拜?”岑迦南道。
谈宝璐点头道:“对,你看他的眼睛就知道,他看你的时候,眼神就非常敬仰。”
她摸着与岑迦南交缠在一起的手指,抚摸他掌心的绷带,“他只是和你一样,有些不善言辞。”
岑迦南垂眸看她,说:“其实你这样做,反而对他更残忍。”
“怎么会?”谈宝璐疑惑道。
岑迦南说:“从前他不知热闹是什么滋味,也就不会觉得一个人的感觉叫做孤寂。今天你带着他玩,带着他闹,他是快活了,可是他回去后呢?回去后发现自己又是一个人,就只会觉得更孤单了。他会一直想着方才的热闹,等着盼着,结果等不到,这样并不好受。”
谈宝璐认真听着,待岑迦南说完,她便缓缓凑了上去,贴近岑迦南看,数着他纤长的眼睫,含笑问:“殿下小时候,就是这样吗?”
“也向往热闹。”
“也觉得一个人的时候孤单寂寞。”
“也想有一个玩伴相陪。”
岑迦南听完静静地看着她,然后抬手捏了捏她的后脖颈,轻描淡写地说:“不会。那时我并不知道热闹是什么,所以我比他更能忍受。”
谈宝璐心口泛酸。
她难受了半晌,再抬起脸时,又是笑颜如花。
她笑盈盈地对岑迦南说:“不过,那也没事。”
岑迦南扬眉。
谈宝璐道:“阿汀现在也是我的弟弟,我会一直陪着他,他要再想玩,我就带着他一起玩,让他再也没有孤单寂寞的时候,不就行了。”
岑迦南望着谈宝璐,用手指沿着她的眉梢一捋,又是一声淡笑,但不置可否。
“对了,最近有不少人送了好多东西来。”谈宝璐一样一样数给岑迦南听,说:“如今世道哪儿的日子都不好过,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钱?我都让他们送还回去了,应该不会影响殿下。”
岑迦南却一脸无所谓,说:“下次看中什么喜欢的,留下就是了。”
谈宝璐“啊?”了一声,她差点忘了,她现在抱着的这个人,在别人眼中可是个只手遮天无恶不作的大奸相。
岑迦南慵懒随性地摇着摇椅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:“东西反正你只管收了,至于求我办的事,我看心情。”
谈宝璐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,说:“你这也太坏了。”
这些人送了钱办不成事,吃了闷亏也无处伸冤,只能回家躲在被窝里哭,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,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那帮人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民脂民膏,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。
谈宝璐上身往后倒,靠在岑迦南的怀里,仰望水洗过般的天空中又冒出了几颗新星。
她不禁想,人生在世,其实只是活一个瞬间,而现在这一刻就是她永远忘不了的瞬间。
一颗流星正向东南坠落,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耀眼的光斑。
这颗星名叫“荧惑”,荧荧似火,琢磨不定,一出定天下大乱,王朝易主,此谓荧惑守心。
但谈宝璐不通星文天相,只觉得这星星坠落时突然迸发的光圈迷人夺目。
“殿下。”这时李管家突然在院外求见,“徐公公来了。”
这个时辰岑迦南通常在幕府,若徐玉去幕府没见着他,以他的机灵劲儿,应该能猜到岑迦南有家事。但他一路找到府邸也要来请人,说明今晚这件事尤为重要。
岑迦南将谈宝璐抱开,整理好两人的衣物起身出去。徐玉见过谈宝璐,向她行了礼。谈宝璐回了礼,便转身回房去。她离开时,隐约听到徐玉与岑迦南两人远去时说——
“殿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