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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问了嘛。”
但就算她不说, 也架不住岑迦南记性好。
他盯着那几条布料细细瞧了瞧, 低声问她:“里衣?”
谈宝璐下意识将一条手臂搭在胸口, 垂头继续检查岑迦南的伤,轻声说:“荒郊野岭的,不穿心衣也没事。”
岑迦南目色幽深,他垂下头, 郑重地在她发顶吻了吻, 说:“谢谢你。”
谈宝璐忙将头撇开, 难为情地瞧着他, 说:“头发还没洗过呢……”
她这两天在崖底没办法做清洁, 只能用清水洗脸漱口,所以担心头发是脏的。
岑迦南哑然失笑,他疲惫地靠在树下,面色苍白,但眼眉清亮,淡笑道:“你都担心没清洗过,那我这样子不是更脏。”
“才没有。”谈宝璐说:“我有用水给殿下洗脸的。”
她的心情大起大落,对着岑迦南又哭了一会儿,终于平复过来。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,问:“你想喝水吗?”
“喝一点吧。”岑迦南说。
“那我去接水。”
她起身去溪边用叶片接来清水。看见满地的尸体,胃里一阵一阵地泛恶心。这些被枪打死的人身体都不完全,身体大半边烂掉了,甚至内脏都流了出来,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。
谈宝璐不敢细看,快步从他们的尸体上走过,来到小溪边用树叶接水。
接水时,她偶然望见了自己的倒影,微微一怔。
水中的影子看起来虽然有些疲惫,但眼神清亮喜悦。她连忙捧了些水,擦拭了脸颊,方才带着水回去。
回来后,她竟发现这些刺客全部见了,至于岑迦南一个人倚在树下闭目养神。她又仔细找了一圈,方才发现那些人不是凭空消失,而是尸体上铺了一些树枝和泥土,将他们遮挡了起来,这些全是岑迦南处理的。
她端着水快步走到岑迦南的身边,“喝点水吧。”
岑迦南干裂苍白的嘴唇沾了水,终于变得有些人气。
“开枪的时候害怕吗?”岑迦南问。
谈宝璐垂下头去,微弱地轻点,“害怕的。”但是她很快又重新抬起头来,勇敢地说:“可是我想到,我开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,保护你,我就不觉得害怕了。”
岑迦南微笑着点了点头。他在心中自语,谈宝璐是为救他这条命而杀生,所谓冤有头债有主,这些人该记在他的头上,孤魂野鬼索命,找他就是了。
岑迦南喝过水后,谈宝璐又要起身去找些青果子喂他吃,岑迦南道:“不用再忙了,事不宜迟,我们继续往山上走。”
谈宝璐不安道:“可是你还走得了吗?”
岑迦南说:“这一批人找到了这里,他们的大部队不会远了。”
谈宝璐点了点头,过去搀扶岑迦南,她紧抱着岑迦南的腰,说:“你要靠着我,依靠着我。”
“好。”岑迦南微笑着点了点头,收紧手臂,拥着谈宝璐瘦削的肩。但他依然没有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她的身上,他将装在剑鞘里的重剑当做拐杖,支撑着逆溪而上。
*
“禀告大人,属下从树枝上揪出了这么一个顽劣小徒。”一名巡逻的侍卫推搡着一名小孩,向侯鸣禀告。
赫西汀被这个体型是自己两倍的成年侍卫按压在地,他执拗地转过脖颈,两眼不甘地喷着火,恶狠狠地大骂:“放开我!放开我!”
“这可能是附近山村里的孩子,不懂事误闯了进来。”又一名同队侍卫说。他见赫西汀只是个孩子,动了恻隐之心。
“行刺之人说不定就抱着你这样的心,所以故意让这个孩子混入狩猎场。”抓人的侍卫一心想要邀功,一口咬定这定混进来行刺的。
“他一个孩子,要如何行刺?”
“你自己看!”那名虎背熊腰的侍卫便个强行拖举起了赫西汀的手,那用金属打造而成的手指让在场每个人都震在了原地。
那些鄙夷好奇的目色又来了。
赫西汀不甘心地发出一声呐喊:“放开我!你们放开我!”
侯鸣正是护送赫西汀回宫这盘棋中重要的一环,但他的行动也要听令岑迦南的信号,如今岑迦南遇难,他们众人正是群龙无首。
侯鸣略一思索,说:“此人虽是个黄毛小儿,但突然出现在狩猎禁区内,此事说明队中守卫存在巨大缺陷,绝不可轻视,现在就将他关押起来,随时听候提审!”
“是!”众侍卫正欲将赫西汀带下去。
这时赫东延往这边来了,“一大清早的,什么事这般热闹?”
侯鸣心一沉,大叫不妙,忙搪塞道:“惊扰了圣上臣罪该万死!不过是一个无知小儿,误闯了禁区。臣这就严加查办!”
赫东延审视着赫西汀的这张脸。人与人的气场总是这么微妙,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一见倾心,一见钟情。而赫东延看到赫西汀的第一眼,就是厌恶,没有源头的,深深的厌恶。
因为他有一双像极了岑迦南的眼睛。
“既然是禁区,那么误闯就要受到责罚付出代价。若随便谁误闯了禁区就放过,那么设置禁区还有什么意义?此事就当以一儆百。斩立决。”
侯鸣立刻下跪道:“诚然,国有国法家有家规,但国法家规之外,还因再有个例,还应有个人情。这孩子可能只是附近的农家之子,他也是圣上的子民,若只因误闯就杀,恐引得百姓激愤……望陛下三思。”
赫东延冷声道:“侯鸣,你还想为这孩子求情?你合该为你自己求情。你让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入禁区,你这个侍卫又是如何当的?上回朕遇刺,侍卫长是你,这次又是你,你才是里通外贼,也该处死!”
侯鸣是岑迦南的人。这只是一个开始,他会慢慢将岑迦南的人都杀光。
这时只听到一声脆生生的“哥哥”。
是谁都说话?谁在乱叫哥哥?
赫东延两眼喷火地回望了过来,就见赫西汀用那双他恐惧厌恶的眼睛,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然后张开嘴唇,像诅咒一般再次吐出那两个字:“哥哥!哥哥,你不记得我了吗?我是你的阿汀啊!”
赫西汀用孩童的声音喊道,但分明那双蛇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戏谑。
阿汀?
他似乎的确有一个小皇弟名唤赫西汀。
可是那孩子不是死了吗?
上一世他就死在了大禹。
怎么现在他又回来了呢?
赫东延大为惶恐。他脑子里的那道声音又冒了出来:“呵呵,呵呵呵,这下怎么办?岑迦南那个真的还没回来,现在又回来了一个真的!到时候人家兄弟俩齐心,力可断金,你这个西北货的好日子,可真到了头咯!”
“闭嘴闭嘴闭嘴!”赫东延抱着脑袋咆哮。
随从的太监宫女多知道赫东延有病,便权当他又犯了病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