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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武器,只带十日粮草,随朕回防。”他于空中挥响马鞭,狠夹马腹,“撤!”

“陛下,那……齐楹呢?”

齐桓的战马撒开四蹄,他的声音散在风里:“带他回益州。”

第50章

执柔从不曾知?道, 未央宫的夜晚会是如此漫长。

齐楹走后第十天,她独自宿在椒房殿。

窗外静得?听不见一点声音,立春已过, 这个王朝依然凋敝,好像春天尚且封存在冻土之下?, 未曾醒来。

泼水成冰。

“却玉。”

却玉走到她身边:“娘娘,怎么了。”

“什么时辰了。”执柔轻声问。

“寅时一刻了。”她给执柔倒了一杯水, “一会儿还要见大?臣,娘娘要不要再睡一会?”

执柔点头:“再熄一盏灯吧。”

却玉出了门, 张通也?在门口站着:“如何?”

“陛下?走后, 娘娘每夜都睡不着, 白日里还要见大?臣,铁打的?人也?受不了这个。”

“娘娘心里一直牵挂着陛下?。”张通心里亦是五味杂陈, “娘娘不说, 一是不想让大?臣们看出端倪,二来也?是不想让旁人和?她一样忧虑。一会儿我去?和?徐医正说一声, 叫他给娘娘开点安神的?药来。”

天还黑着, 看不见一点光亮, 唯有极星亮在北方的?天空。

此时正是黎明前最安静的?时刻,整个未央宫都像陷入沉酣之中,未曾醒来。

“却玉姑娘,今天是几日了?”

“三?月初二了。”却玉轻声说, “今天是娘娘的?生辰。前几日我问过娘娘了,她说今年就不过了,其一是战事?吃紧, 娘娘不想铺张。其二是陛下?孤身在外,她也?没有庆贺的?心思。”

张通是机灵人, 听闻便点头:“那我只作不知?便是。”

椒房殿中的?火烛只余下?最后一盏,除了能?照亮地罩前头的?那一寸地毯外,殿内的?一切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?薄纱。

执柔学着齐楹的?样子侧卧着,将一只手垫在自己的?脑后。

这样躺着并没有预想得?那般惬意,而更像是一个随时预备起?身的?姿势。

由此也?能?窥探出几分齐楹的?性情。

殚精竭虑,枕戈待旦。他鲜少提及自己对于朝政的?用心,执柔却明白,他无时不刻都在为大?裕鞠躬尽瘁。薛氏兄弟并没有像她预想得?那样冲进未央宫、想要为父报仇。朝堂上下?透露出诡谲的?死寂。

她传召过方懿和?,听着方懿和?把齐楹临走前的?考量说给她听。

良苦用心四个字,不足以?形容那个男人所做的?万一。

齐楹,齐楹。

她胸口压抑得?厉害,根本无法入眠。

执柔披散着头发缓缓坐起?身。

很多时刻,她都恍惚觉得?齐楹没有离开,他偶尔站在地罩前的?阴影处,有时负手立在窗边。有时又在乌桕树下?同她的?侍女?说话。天光云影共徘徊,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能?看见的?地方对着她笑。

齐楹始终没有消息传来,她除了等,似乎别无他法。

借着渐渐亮起?的?天光,执柔看见多宝阁上放了一个盒子,于是她赤着脚走到?旁边,抬手将盒子取了下?来。

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?楠木漆盒,和?她平日里用来装东西的?没什么两样。只是款式上有细微的?不同,漆盒表面雕刻着一朵芙蓉花。

她把盖子打开,里面装着一套红宝石耳坠,旁边放着一张字条。

浅予深深,芳龄永继。

只一眼,执柔的?眼圈便红了。

字条的?意思是说,想要浅浅地给予她深切的?情谊。

这是齐楹为她准备的?生辰礼物。

他自知?无法亲手送与她,所以?才会用这样的?法子放在她的?房中。

齐楹也?不知?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盒子,但他依然想要送她点什么。

耳坠下?面是一封信,上面写了一行小字:待齐桓攻破长安之日,请转交给齐桓。

信的?开口处用火漆封着,不知?里面装了什么。

执柔想了想,还是站起?身,找来了拆信用的?木启,将火漆一点一点拆开。

她不喜欢窥探旁人的?私隐,只是这封信透露出一丝让她不安的?感觉。

里面是薄薄一页纸,墨汁的?味道混着一丝降真香。

这是一张和?离书。

写信的?笔迹并不是张通,反倒更像是方懿和?。

言辞平静,却又带着恳切。

齐楹说他与执柔发乎情止乎礼,若齐桓入主未央宫,还请给执柔一条生路。

他说:这世?界凶顽蛮横,却又美好,要好好活下?去?。

书信的?末尾,不仅仅印着齐楹的?私印,还有一枚他的?指印。

因为他看不见,所以?用了几分力气,这枚指印的?颜色很深。

红艳艳的?,如血般凄艳。

在大?裕,只有在民?间买卖房契地契、犯人认罪时才需要按手印。执柔很难推测齐楹彼时的?心情。是害怕自己的?心意不够诚恳,还是担心齐桓质疑这张和?离书的?真伪。

不论如何,在一个连她都不曾发觉的?日子里。

齐楹坐在承明宫的?案席前,命人写完了这张和?离书,他甚至不愿用休书二字,不想以?此辱没了她。

他将自己的?手指按进红色的?印泥,再落在这张纸上。

不知?他心中到?底是如释重负,还是留恋不舍。

泪珠围着执柔的?眼眶打转,朦胧的?椒房殿在她眼中都逐渐变了形状,一切都像是浸在水里。她拿着这页纸,走到?寝殿内唯一亮着的?那盏灯火旁,将它烧作飞灰。

那时执柔想,若再一次见到?齐楹,她一定?要骂他。

骂他擅作主张,骂他自以?为是,骂他永远不敢堂堂正正地和?她站在一起?。

他总是想推她走,把自己当作洪水猛兽,生怕给她带来半分污名。

这是极致的?爱,也?是一道深深的?枷锁,将他自己画地为牢。

天亮了,却玉带着人走进椒房殿时,执柔已经自己穿戴好了衣服。

她坐在妆镜台前,面前放着一对红宝石耳坠。

“今日戴这个吧。”执柔笑着说。

霜叶红的?撒花烟罗裙,配着金赤色围裳,这对艳丽剔透的?宝石耳坠,更是为执柔添上了三?分光彩照人。

却玉没见过这对耳坠,她替执柔戴好后,重新绾发。

“娘娘,方大?人在外头。”

太阳还没有升起?来,只是天光已经亮起?来。

执柔走出门,方懿和?正穿着官服站在滴水檐下?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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