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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有自渡。”

“你说的事我?记下了,必然会给你一个说法的。”

他从不?会怪她做意料之外的事,这是她的慈心,何尝不?是他的另一重寄托。

人活于世,齐楹心里装得下执柔,也装得下苍生?。

*

益州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宫阙,齐桓如今住在城中的一处宅第里。

前后两处庭院,木构的回?廊上悬挂着风灯。后院面阔三间,单檐悬山。重阁连廊,曲折回?环。且依山而建,引水成?池,池中假山绿岛,沙鸥禽鸟相映。

虽没有来得及大兴土木,却也是奢华到了极处。

他的书房坐落在池塘西南侧,上头的牌额写了“春庭日永”四?个字。

高慕站在地罩前,对着齐桓行了个礼。

“朕不?是同?你说过,叫你老老实?实?跟着阳陵翁主,你怎么此刻过来了。你如今是朕最信得过的人,高慕,你可别叫朕失望。”

齐桓说话?时连眼?皮都不?曾抬一下:“阳陵翁主还听话?吗?”

听到阳陵翁主四?个字,高慕眼?中闪过一丝压抑的情愫,又被他克制下去:“一切如旧,陛下。”

齐桓听完后还算满意:“如今她也算是老实?多了,只要她父亲为朕做事,她便只能乖乖听话?。”他顿了顿,“那你今日又为何事而来?”

他手中捏着一根细细的狼毫,就着紫檀木桌作画。

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,身着曲裾,绾着垂髻。他的画技昔年受过大家指导,人物的神韵描摹出了七八成?。高慕的目光轻轻落在这幅画上。

“陛下,微臣大概见过画上的这个女人。”

他呼出一口浊气:“在齐楹身边。”

一滴黑色的墨从悬在空中的狼毫中掉落下来,恰好滴落在女人的脸上。

像是晕染开来的一滴泪。

白璧有瑕,这幅画算是毁了。

齐桓缓缓抬头:“你可看清了?”

话?是平淡的,语气中又带着肃杀。

“这样的画,微臣在陛下书房中见了十几幅,是断断不?会看错的。”

齐桓的目光重新落回?这幅画上,看着画中女人宜喜宜嗔的神情,眼?中神色变幻莫测。

“好啊。”

他将笔放在云山笔架上:“朕也当?真是许久没见过她了。”他笑着望向高慕,“你知道她是谁吗?”

高慕摇头,低声说:“微臣不?知。”

“你既然知道了齐楹的身份,为何猜不?出她来?”

未到冠龄的人,如今也有了不?怒自威的气魄。

齐桓慢条斯理道:“她是齐楹的皇后,薛伯彦的侄女,薛执柔。”

*

走出齐桓的书房,一个纤细的人影正站在石榴树下。

高慕退后半步,对她恭敬的行礼:“皇后娘娘。”

此人正是琅琊王氏的三姑娘,也是齐桓的皇后,闺名叫含章。

齐桓虽以礼相待,可人人都知道,他的心并不?在王皇后的身上。

暮夏时节,空气中含着露水的味道,王含章身上穿着红色的大袖衫,头戴凤钗步摇,秀气的眼?睛静静落在高慕的脸上,像是能将人心勘破。

“她来了,是吗?”她静静开口问道。

第60章

面对王含章的?问题, 高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王含章不给他推拒的机会,继续说:“薛执柔来了,是吗?”

高慕对着她行礼道:“臣不知?娘娘说的?是何人。”他的目光落在王含章微微隆起的?肚子上, 缓缓道:“娘娘怀了身孕,还请珍重?自身。”

王含章听罢, 神色淡淡的:“知道了,你回?去吧。”

高慕的?脚步声走远了, 王含章静静地仰着脸,看向那写着“春庭日永”的?四字匾方?。这几个字都是齐桓的?手书, 都说字如其人, 这几个字虽然寓意平和, 但却?写得隽狂,颇有几分吞天吞海的?气势, 也符合这位年少天子的?野心。

王含章静静地看着这一行字, 心中?却?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
和每个十几岁的?女孩儿一样,她也曾自闺阁起便憧憬过自己未来的?夫君。作为琅琊王家的?嫡女, 她的?婚事必然不会草草而就。当得知?自己要?嫁的?人是齐桓时, 她曾远远地望过他一眼。

彼时齐桓才到益州, 全?益州都在盛传着齐桓马上要?登基的?消息。这个少年郎君剑眉星目,端方?朗朗,是世间少有的?俊秀男子。只一眼,她便芳心暗许。

她也曾以?为自己会和齐桓举案齐眉、相敬如宾。

直到新婚之?后, 她去拜见了太皇太后。

富贵雍容的?太皇太后,如今也添了几分憔悴衰老,但余威犹在。

太皇太后盯着她打量了一番不说话, 倒是齐桓的?生母徐太后笑着叫她起身:“好孩子,生得真?是俊俏。到母后这里?来坐着, 让我好好瞧瞧。”

王含章乖顺地挨着徐太后坐下,徐太后说:“早听说你这孩子身子单薄,一路远道而来,真?是辛苦你了。往后有什么事,用的?住的?不习惯,都只管告诉母后。咱们这儿现在不比未央宫那么气派,真?是陛下和哀家对不起你的?地方?,但你要?相信陛下,他早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迎回?未央宫。”

“是。”王含章盈盈笑说,“来益州前父亲也嘱托过臣妾,臣妾能有缘份见到两位娘娘已经是很大的?福分了。”

见她说话温文尔雅,太皇太后的?脸色终于松缓了些:“你能这么想?,哀家心里?也觉得宽慰。”说着让身边的?嬷嬷把见面礼送给王含章。

国事吃紧,虽然齐桓没有裁减两位娘娘的?用度,可太后也明里?暗里?贴补了不少,如今能傍身的?东西并不多。今日送给王含章的?除了绸缎之?外,还有一柄玉如意和一对翡翠镯子。

徐太后的?礼比太后略轻些,是一条红宝石的?项链,还有一对东珠。

王含章谢了赏赐,从侍女身上接过托盘:“这是两条狐裘披风,用的?是入冬前的?白狐料子,保暖又舒适,是臣妾兄长专程猎来的?,也是晚辈的?一点心意。”

不知?怎的?,太皇太后的?脸色有点不好看,徐太后打了个圆场:“如今这样好的?料子确实?是不多见了,你有心了。”

随后的?闲聊中?,太后也没怎么再说话。过了小半个时辰,王含章便起身告辞了。只是临走时她多留了个心眼,出了正门之?后,绕过垂花门,那里?有一扇小窗刚好能听见房间里?的?说话声。她的?本意是看看自己哪里?做得不好,惹了太后不快,却?不成?想?听到了这么一出。

“母后这是怎么了。”这是徐太后的?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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