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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地看了良久,只怕自己看花了眼。

不知是?如何挪动脚步到房门口的,她拉开门,降真香的味道迎面涌来。

那个身量挺拔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着,手?里翻动着她白日里临过?的字帖。

听到脚步声,他转过?头来。

“应知此?情无处诉?”他笑?,“若我不来,倒不知你的心意要诉在哪里。”

唯他身旁那盏灯是?亮的,照得他仿若披着黄昏的霞光。

眼底的笑?容细碎疏朗,清风明月。

执柔眼前氤氲起一阵雾气,只是?唇边笑?意不减,她盈盈道:“自然是?诉在心里,给心里的人听了。”

暂别三月,像是?过?了一年那么长。

她鼻尖泛红,齐楹缓缓上前来,将她轻轻纳入怀中。

“执柔瘦了。”他将下颌轻轻放在她的发顶,“想你想得厉害,专程取道江陵来看你。待不久,明日一早还要动身南下。”

执柔抬手?环住他的腰身:“有要紧事?”

“嗯。”齐楹并不瞒着她,“取蜀中的兵权。”

他捉住她的手?,放在唇边吻了两回:“只是?肯不肯让我留宿,还得小娘子点头。”

齐楹语气揶揄,执柔被他逗得忍俊不禁:“若不肯呢?”

“便在你门外?站一夜。”齐楹望着她,“让全?江陵的人都知道,住在这里的小娘子好狠的心,连夫君都要拒之?门外?。”

外?面下着雨,空气里泛着潮湿的水汽,执柔垂着眼笑?:“好不正?经的话。”

齐楹拉着她的手?在床沿上坐下来:“什么是?正?经话呢,我喜欢你,算不算?”

摇曳的火烛照得他五官依稀,唯独那双眼平湖秋月般安宁。

“最多到秋天,一定接你回去。”他轻轻托着执柔的脸,让她和自己平视,“信我。”

离得这般近,几乎是?清楚地看见自己在齐楹眼底的倒影。

执柔想错开目光,齐楹却不准:“说准了,不许忘的。”

难得见他霸道的一面,执柔只能?点头:“好,我记下了。”

要说得话太多了,细思下来,又觉得尽在不言中。

细雨像是?雾气一样,落在耳中沙沙作响,像是?一阵穿林过?叶的风声。

齐楹凝神听了片刻,才道:“果真这南面的雨是?和北方不一样的。”

雨水落在窗上,再顺着窗棂流下来,在窗沿上积了浅浅一汪。

细密得如同?银丝一般,温婉又缠绵。

他起身来想去吹灯,执柔不肯:“还太早。”

天才黑,晚饭也没有吃,就这么熄了灯实在是?不像样。

齐楹当真不去灭灯了。

“想亲你,”他笑?,“好吗?”

执柔红着脸不看他,齐楹低下头来,吻住她的唇。

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
他细细地从唇齿吻到耳后,明明不是?什么急风骤雨,却叫人难以招架。

“多少回,我都想着,就此?丢下这一切,来江陵同?你做一对平常夫妻。”他半闭着眼,像是?在感?受着她的寸寸柔情,“这样的事,对我来说,太奢侈。”

他们本就是?明媒正?娶的夫妻,只不过?那时在长安,有着不可?言说的身份阻隔着。

执柔躺在床上,齐楹耐心地解开她的衣服。

她的目光望着窗下的红烛。

在未央宫时也燃着高烛,比这里气派也比这里辉煌。

他们的新婚之?夜并不甜蜜,彼时阻隔着家?仇国恨。

现下,在江陵,在她生长的土地上。

孤灯夜雨,青砖黛瓦。

他们缠绕在一起,在这无人的长夜里。

“我很喜欢这。”执柔弯唇,“谢谢你。”

“我也是?头一回来。”他轻道,“元享给我看过?烫样,每一间房子都有安排。楼上那两间,是?留给孩子的。”

孩子。

执柔垂下眼睫,咬着唇。

“江陵有座长生寺,我为你求了符,临走时记得带在身上。”她小声说。

“求什么?”

“自然是?求长生。”

齐楹的手?指顺着她的腰向下滑去,一个吻从耳际流连至肩头:“得成比目何辞死。”

得成比目何辞死,愿作鸳鸯不羡仙。

执柔嫌这话不吉利,拿手?来推他。

下一瞬,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轻哼。

帐子没落下,外?面的光就这样亮堂堂地照进来。

乌发朱颜,满堂花醉。

窗外?春雨萧疏。

他有意克制着,如同?外?面那场淋漓潮湿的雨,细致地将无限情意研磨破碎。

时近时远,时急时缓。

此?刻那盏昏黄的灯又太亮了。

将帐子里照得通亮,眼前男人眼底烽火燎原。

“适才不是?你说的,别灭灯。”他额上有汗,眼睛却亮,“现在羞,怕是?来不及。”

她回抱着他,寸寸抚过?他的皮肤,他身上又添了伤,执柔的眉心蹙起,他便用了几分心思,将她重新拉回床笫之?间。

鱼水一场,酣畅之?余,人便困倦得很厉害。

红烛已经随着时间,烧到了尽头。

“将床放在这,是?有讲头的。”齐楹找来一件衣裳给她披着,他指着窗户说,“来瞧。”

一轮明晃晃的月亮,正?挂在树梢上。

大得惊人,像是?玉盘一般,白中透着一丝暗黄。

照亮着周围的云雾,像是?墨汁渗透在宣纸细微的纹理?深处。

“江陵的月亮,当真是?比别处更大些。”

靠着这床头,恰好能?看见入夜时的月亮,执柔静静地看了良久,齐楹下地拿了什么东西回来。

一张红色的纸,上头写着两行字。

嘉礼初成,良缘遂缔。

葳蕤繁祉,白首永偕。

落款是?:薛执柔、齐楹同?鉴。

他盖了自己的印,墨迹才干不久。

“入城时听人说,这边嫁娶是?要写婚书?的。”齐楹将纸摺好,“当年在长安,不懂这个。今天给你补上,寒酸了些,还请你勿怪。”

字写得端正?,看得出下了一番功夫来学,执柔的指尖轻轻落在这上头:“你写的?”

“是?。”齐楹笑?,“献丑了。”

情意深时,自然什么都看重。

执柔将这纸放在床边的桌上,依偎在齐楹的怀里:“好自珍重。”

哪怕才见面,便生出了惜别之?感?,齐楹唇边的笑?窝一闪而过?:“好。”

外?头的月亮仍高悬着,执柔靠着他,已经渐渐睡熟了。

齐楹摸了摸她的头发,而后是?眉眼,像是?怎么也看不够、如何也舍不下。

天亮后执柔醒来时,身侧的人已经不在了。

房中有些昏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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