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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猫,她也是很喜欢的,她还记得她当初养了一只京巴狗,浑身雪白,毛发长而柔顺,垂下来跟只小松狮似得。

她当初稀罕得不得了,特地给它取名如意,博个好兆头,希望人和狗呢都能事事如意,心想事成。

此外还特地让人给如意做了一件锦缎蓝纺丝套头,尾巴上缀了珍珠尾穗,白尾巴毛和红绳编织在一块儿,尾巴一晃便叮叮作响。

如意这一番穿戴下来可神气了,走路都摇头晃耳的。

不过这狗模样是好看,她也的确稀罕,待它也算是颇花费了一番心思,可偏是养不熟,有一回咬了她一口,偏巧那时她去赴宴带了它,它见了云阳县主,可劲儿地往人身边拱,又是舔裙摆又是摇尾巴的,她就没见过它对她这么殷勤过,刚好县主也是极喜欢它的,得,两情相悦,赵嘉宁当即就决定把如意送给它。

县主虽然心里高兴,但总归有些过意不去,问她当真愿意割爱?赵嘉宁摆摆手道:“愿意愿意,不过是一条狗罢了。”莫说是狗,就算是人,两情相悦了她也懒得横插一杠惹人嫌。

且她不是个念旧的人,当初稀罕得要命,若真寒心了,那也是转头就忘,绝不会拖泥带水,所以也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,譬如如意,要不是今儿个偶然想起,她早忘了她还养过这么一条“爱犬”了。

再说回薛钰养的爱宠,祁迹也就罢了,说穿了不过是一只大猫,闲来无事也能揉两把脑袋,当然仅限于薛钰。

可他偏还养了乌龟,憨头憨脑的慢慢吞吞,既不长毛也不会叫,闷葫芦似得也不知道好玩儿在哪里——居然养了这么个玩意儿。

养就养了,原本也不碍她的事,偏他特意送过来让她照看。

赵嘉宁望着鱼缸里的一只大乌龟一顿唉声叹气,撒了几把龟饲后忍不住趴在缸沿上,伸手戳了戳乌龟的脑袋,恨恨地道:“大王八,凭什么让我伺候你,你长得又不可爱,真讨厌,跟你的主人一样讨厌,都是王八。他是王八蛋,你就是王八蛋的王八……诶,你是公王八还是母王八,会下王八蛋么。会下的话倒还有点儿趣儿,我长这么大,还没见过王八蛋呢——哦,除了你主人之外。”

芸香在一旁忍笑忍得肚子痛,白芍忍不住提醒她道:“夫人,这是乌龟,可不是王八,又怎么会下王八蛋呢。它是有名字的,世子管它叫霸下。”

赵嘉宁切了一声,那点大小姐的骄纵脾气就露出来了:“我乐意叫它王八,它就是王八。你管我呢。都是一个壳四条腿,有什么分别。”

嬷嬷之前特意交待过要好好伺候这位夫人,经过几天的相处,白芍觉得这位夫人并不难伺候,虽然过于娇气了些,但起码不会为难下人。长得娇媚侬丽,身段也玲珑有致,像颗成熟饱满的桃子,只不过却还是孩子心性,凡事顺着她也就是了:“夫人说是什么,就是什么。”

这时芸香在一旁提点道:“夫人,跪拜的时辰到了。”

这也是薛钰命人吩咐她做的,每日跪拜一个时辰——跪拜的对象,则是黄花梨长几上供奉的……一只缎子鞋。

没错,正是当日秦晚晴落在悬崖边上的那只。

因为认定是她害了秦晚晴,薛钰这是让她向秦晚晴忏悔呢。毕竟生死不明,也不好立碑,估计手上也就秦晚晴的一只缎子鞋,因此特地供奉起来,接受她的顶礼膜拜。

本来赵嘉宁娇气,是吃不了这样的苦的,但好在只有一个时辰,且枕在膝盖处的蒲团格外的柔软,她倒也经受得住。

只是心里终归是不服的。

“秦晚晴,我总觉得你还活着……”赵嘉宁望着那只长几上的缎子鞋,有些怔仲地道:“可是你到底在哪儿呢……你要是回来,说不定他就能相信我了……也就能放过我了……”

——

书房内,薛钰一只手臂压在桌上,另一只手拿了铜勺,慢条斯理地往一只掐丝珐琅三足香炉里添加檀香粉,旁边放了一段香引燃,片刻后檀香被点燃,便有丝丝缕缕的香线自香炉袅袅升起。

礼佛的檀香,醇厚温润、温和隽永,尾调却带点辛辣凛然之感。薛钰并不信神佛,当今圣上迷恋方士道教,他亦不信那些,他不是任何人的信徒,之所以点燃檀香,不过是喜欢它的气味罢了。

他一边盖了炉盖,听白芍在一旁禀报道:“……夫人一切都好,只是比较嗜睡。她也喂养霸下了,也按照世子的吩咐,每日跪拜了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?”

白芍这时悄悄抬了眼,少年的侧脸隐在烟雾中,一张脸莹白如玉,若隐若现,愈发恍如天人一般,神姿高彻。

偏气质是极冷清的,这般朦胧隐在白烟中,愈发使人心痒难耐,可她没这个胆子,府里不是没有不知死活的丫鬟勾引过,结果她哪只手碰了他,他就砍了她哪只手。因是跌进他怀里,手脚都碰了,便被他做成了人彘。

当晚就发起了高烧,她也是做了一夜噩梦,干呕了半宿,从此再不敢心生妄念。

她复又低下头,恭谨道:“只是夫人心里不服气,说她觉得表小姐没有死,她也不曾害过她……”

薛钰眼神微凛,滚动了下喉结:“知道了。”又抬起了手,淡道:“下去吧。”

白芍俯身告退。

一旁立着的薛剑这时忍不住道:“世子,说不准当日之事,真不是夫人所为。”

“赵嘉宁的话,你也信?”薛钰低头碾着指尖残留的香粉,冷声道:“不过是巧言令色,做戏罢了。”

“可表小姐确实没死……”

“那是我表妹命大,”他敛起了眉:“跟赵嘉宁有什么关系——她还是一般的恶毒。”

秦晚晴确实没死,当日薛钰派人在悬崖底下大肆搜查了三日,却始终没发现她的尸体,于是禀承圣上,圣上命东厂去查,锦衣卫从旁协助,朝廷鹰犬遍布天下,东厂更是耳目通天,果然很快就有了秦晚晴的下落。

她的确没死,并且流落在了扬州,可此后朝廷派去的人却一直没再提供线索,虽然知道秦晚晴人还活着,可具体到底在扬州哪里,却是无从得知。

薛钰也就此事找过圣上,魏帝熙自然是安抚宽慰他,又当着他的面惩治了执掌东厂的掌印太监王喜,斥责他办事不力。

王喜跪在地上连连请罪,说是手下无能,辜负了圣上与小侯爷的重托,说到动情处,还不忘扇自己两个巴掌,这做戏做到这份上,倒也称得上一个忠字。

薛钰冷眼旁观两人的一唱一和,淡声道:“圣上又何必哄钰儿,东厂情报网遍布天下,既然都已经找到了扬州,怎么就找不下去了,莫非是这扬州比这天下还大?”

魏熙帝被噎了一下,平日威严的帝王鲜少露出讨好的笑:“士钰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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